从农夫到大老闆都参与,台湾最神秘的剽悍产业 --- 赛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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胜负一秒间
一个在台湾存在60年,却始终蒙上神秘色彩的赛鸽业,究竟是什麽魅力,能不受景气影响,屹立不摇?它是赌博?还是投资?
台中神冈,一场短短三个钟头的交易会,就完成近七百万元的交易;这个名为鸽子拍卖会的会场,很醒目的是现场摆着两台能辨别钞票真伪的点钞机;不提供刷卡,不接受支票,全部现金成交。当天,一隻种鸽以二百零一万元成交, 四百五 十克 的体积大小,还不到一辆房车的车灯大,却是一辆双B级轿车的价格。而这只是最基层的种鸽拍卖会,放到全台湾、乃至全世界,价码就不是这个数了。
存在台湾六十年!赛鸽比股市製造出更多富翁
这是一个你不知道的台湾特有文化,一个在台湾存在超过六十年的产业,牵动资金和产业规模近七百亿元。
在台湾,赛鸽不见得能登大雅之堂,然而,创刊已有一百二十三年历史的「国家地理杂志」,它旗下的国家地理频道却看到台湾在赛鸽上的珍贵与活力。二○○四年,国家地理频道决定要拍摄「绽放真台湾」纪绿片;最后,从八十八件提桉中,他们选中的是紫斑蝶、观落阴、蟑螂及赛鸽,认为这四种特有的品项最能代表台湾。国家地理频道透过全球一百六十多个国家的播放,也让台湾的赛鸽文化传布到全世界。「世界上有一个地方,一隻鸽子的身价就足以超过二十万美元,那就在台湾。这裡,赛鸽吸引全国各地的人争相投入,因为一次比赛,就可能造就一个千万富翁…」这是由沉可尚执导的「赛鸽风云」(The Pigeon Game)记录片开场白。
「……一个在台湾存在很久的比赛,却从来没有人好好纪录过它……,」沉可尚说明以「赛鸽」做为纪录片题材的原因……。
「哔-,」比赛开始,哨音响起。「蓝波万」(鸽子名,No.1翻译成的台语)从关了一夜的笼子裡面,飞窜而出,这次,牠要从离岸两、 三百公里 远的外海,飞回中坜的家。这是它出生以来,最艰钜的一次挑战。「春天后母面」,春天,气候诡谲,清晨六点三十分,天空是澹澹的蓝灰色,往下,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大海。牠必须在中午前回到家,否则,主人陈文宏的第一次比赛,将会败北。奇怪的是,平常散散的,总是等主人催促的「蓝波万」,竟然出乎意外,准时回家,当牠脚环上的晶片,通过鸽舍的感应器,显示出比赛截止前时间的那一秒,牠为主人带进两百万元奖金。隔天,便有鸽友出价百万,要跟陈文宏买。陈文宏摇摇头,坚决的说:「不卖、不卖,这是阮ㄝ『起家鸟』!」陈文宏夫妇,在夜市卖饰品三十年,去年经朋友介绍,开始养鸽子,在中坜自家院子,花了八十万元盖了鸽舍,也另闢了「育婴室」,配对、育种。今年四月,第一次参赛,旗开得胜,夫妇俩非常开心。
赛鸽,是一个没有门槛的行业,从不识字的农夫、夜市小贩、到上班族、上市公司大老闆,甚至硕士、博士、都有参与其中。赛鸽,每年诞生上百位千万富翁,十位以上的亿万富翁。国内股市三到五年一个多头市场,平均下来,赛鸽市场比股市一年所创造出的富翁还要多。从北到南,估计至少二十万人赖此为生。从食、衣、住、行、育、乐,通通涵盖在内。
赛制全球刺激!人人有机会,靠幼鸽出头天!
为什麽全世界赛鸽界把台湾视为具有特色的一块宝地?台湾的赛事有着全世界最特殊的制度。从赛鸽制度的设计,和台湾养鸽子的剽悍,也多少反射出台湾人的性格。
一、 一生只有一次能够扬名立万的机会
台湾拥有全世界最刺激、发展最成熟的海翔(海上比赛)制度,全世界的赛鸽比赛制度,一隻鸽子可以不限次数参赛;在台湾,一隻鸽子的一生,只为了单独一次的赛事,比赛完,不管你是第一名还是吊车尾,都不会有第二次的比赛。
二、 王公贵族、无名小卒都可以出头天
台湾的赛鸽之所以刺激,在于以六个月以内的幼鸽比赛,幼鸽没有纪录可考,凭经验、凭训练;这也增加胜败的不确定性。虽然不少赛鸽手还是相当重视贵族血统,但是,即使你的鸽子没有纪录可循,一样可以一战成名,好玩就在这裡,最刺激的也在这裡。
欧洲也有幼鸽比赛,但是,台湾赛制独树一格。赛赢了,表示品种好,可以留下来当种鸽;没有得名,下场就只有一个……。「赢了变种鸽,输了变上餐桌,」这是民间流行话语,也代表这个行业竞争激烈的状况。
三、 一战到底,绝不退缩
和欧洲幼鸽赛,最大的不同是,台湾的幼鸽必须一连比五关,不能中途换将,欧洲的幼鸽,可以视鸽子的体能状况,中途换将。
台湾的赛鸽,比赢了变种鸽,种鸽身价百倍,台湾赛鸽拍卖会最高纪录是一隻两百万元。这种特殊的赛制,造成「人人有机会,个个没把握,」也吸引鸽主一次次,投入充满机会的比赛。
这样的制度下,鸽子在海上放飞的那一刹那,绝大部分鸽主的心情就像是大海一样,波涛汹涌,七上八下,再有社经地位、权势再大,这个时候全都人人平等,每一次的胜利经验都是终生难忘。
赛鸽资历四十年的赛鸽手赖铭沧,有一次刻骨铭心的比赛。
那次比赛,在倒数六秒钟中,一隻原本无望在时间内归巢的鸽子,以时速 八十公里 ,冲回鸽舍,为赖铭沧赢得八位数奖金,「关键六秒」,考验出赛鸽手的定力、耐力,输赢,也在几秒之间。他事后回想,如果修养不够,就会像煮熟的鸽子,八位数的奖金就蒸发了。
台湾的赛制很生勐。鸽子出生几天内就要挂上脚环,确定为「参赛选手」;这时,主人只能以上一代的血统,及自己的经验,来判断这隻鸽子是否适合参赛;接下来,就要靠饲养技术、训练技巧;六个月后向鸽会报鸽,确立参赛资格。
比赛奖金特别高!鸽主各出奇招,只有五%赢家
由于比赛奖金高,不确定性高。为了赢,鸽主各出奇招。「鸽子吃得比人好、住得比人高级。」例如,鸽主一辈子不见得会吃的补品,一定会给鸽子吃,像人参、粉光、鹿茸、胶原蛋白、酵素等,都有人採用。住也是高级的桧木、柚木材质,人类不见得住得起。光是补品和一般日常的饲料一年就创造了三、四十亿元的市场,更不要说那些每坪造价起码三万元起跳的鸽舍,桧木价格是一般木材的八倍,而鸽舍内保持冬暖夏凉,光是鸽舍也创造了三百亿元的规模。
另外,也有人採用「偏方」,增加赛鸽回巢动机。例如,有的鸽主,在比赛前,让鸽子交配,出赛前,再喂食威而刚,透过性慾的需要,让鸽子迅速回巢,夺得大赏。虽然,年年有富豪诞生,但是,只有五%的人,才能变强豪(即赛鸽界的常胜军),其馀九五%是输家。屏东科技大学兽医学系教授蔡信雄说:「台湾真正在赛鸽中赚钱的,大概只有五%左右,一○%到十五%打平,剩下都是亏钱的。」
赛鸽最为人指前道后的,就是赌博。然而,在屏东科大、嘉义大学开「赛鸽学」的蔡信雄不以为然,他说:「赛鸽和赌博不同,后者完全凭运气,前者有自己可以掌握的地方,」像购买好种鸽、好饲料、好的鸽舍,都需要投资,并非能一夕致富,也并非机率可掌握。「与其说是赌博,不如说投资,比较适合。」蔡信雄为赛鸽下了注解。台湾的赛鸽持久不衰,基本上掌握了人才、钱财、国际化、科技他、专业化五大特色。
自成鸽友经济圈!大老闆重金投入,也有专业赛鸽手
一、 名人云集,创造话题。
除了产生一股经济的力量,名人的参与也让这个带点神秘色彩的鸽友圈多了一些传颂的话题。例如,前苗栗县长傅学鹏,从小爱鸽子,县长卸任后,专心养鸽。他说:「我从小就很喜鸽子……,民国七十年参加政治以后,就很少接触……,一直到退休了,又开始,怕老人痴呆嘛……,我常讲,跟老婆讲话五分钟就嫌累,跟鸽子在一起一天、抽三包菸,都不会累……。」
海霸王集团总裁庄荣德,事业交给儿子后,在汕头有个规模庞大的种鸽舍,养了上万隻的种鸽;全台湾规模最大的民营造船集团-庆富造船,老闆陈庆男也是鸽友之一。
有「亚洲鸽界大老」之称的士纸董事长陈朝传,养鸽资历超过六十年,甚至还帮政府做过鸽子外交。
二、 钱财聚集,自成事业
有人无财,这条路不容易走远,赛鸽的奖金制度就让参赛者有很大的想像空间。
今年春季赛就传出,一位赛鸽手,只投资六万元,结果,赚回一百八十万元,报酬率是二十九倍。赛鸽赢的倍数可观,万一输了,只要没有扩张信用,输掉的就是自己投入的金额。一年最多可赢上千万、甚至一亿元,最多输数百万元。
赴北京发展的强速鸽舍郑明吉说:「以投资报酬率来看,赛鸽有五到十倍。」郑明吉二十年前决定要当职业赛鸽手从早年的陆翔(陆上比赛)到最近几年的海翔,他几乎都赢,很少赔过,累积的奖金有九位数。
他赛鸽的习惯是,假设奖金一亿元,会下五百万元,平均的投资报酬率有八倍到十倍。
赛鸽这一行,很忌讳谈「奖金」,但郑明吉很明白的说:「赛鸽,光是兴趣,不能走很久,因为奖金高,才能发展成事业。」而且,「任何行业都一样,只有五%的菁英能生存,我的目标就是,把自己挤进那五%……,要做到这种程度,永远都要兢兢业业,不能被取代。」
多年前赴北京发展赛鸽事业,郑明吉说:「我要证明,在台湾能赢,在北京也能赢。」
鸽子交易国际化!台湾一年砸十亿进口种鸽
三、 出国寻宝,引渡「好手」
一位成功的赛鸽手,很少有不出国的,因为,全世界最好的鸽子散布在各国。
台湾因为购买种鸽金额庞大,一年约十亿元,引起国际赛鸽协会重视,奖台湾纳入此国际组织。台湾的出口贸易全世界有名,但是在种鸽交易上,却还是得仰赖十九世纪初就已经发展赛鸽的种鸽大国比利时,造成台湾对比利时长期的「鸽子贸易逆差」。
像凡赛尔医院的创办,是从事汽车零件代理的洪金城。他常常出国,当时,台湾出国的人很少,他身边许多朋友经常委託他到欧洲採买鸽药,他才发现,赛鸽是一门生意,于是,找上比利时的凡赛尔集团,由洪金城的贸易公司总代理凡赛尔的鸽药,并在台湾开设鸟医院,股权是台湾、比利时各半。
四、 科技上门,公平公开。
全台湾几乎每个鸽会都有一套卫星定位系统,每隻赛鸽一出生,两隻脚就要套上脚环,一隻上面有身分证号码、主人电话,另一隻脚环上有晶片,比赛时感应时间。平日,鸽子是否移动位置,鸽会的监视系统上都有资料,以防止A、B舍弊端(即训练鸽子认识两个鸽舍,比赛时,会飞回较近的鸽舍,以取得好成绩)。比赛时,定位系统启动,晶片和鸽舍、鸽会相连,归巢的时间,鸽舍、鸽会同时感应,均有纪录,不易作假。
五、 专业配对,好鸽出头天。
「好种鸽才能生出好赛鸽!」这是赛鸽界人人信奉的定律。
几乎每个礼拜六,台中都会举办鸽子拍卖会,有台湾鸽主自己举办,也有来自国外的鸽主,大都以比利时为主。一场拍卖会下来,少则四百万元,多则千万元,一年下来,至少创造出一、二亿元拍卖金额。
不过,更可观的,是赴国外购买种鸽的金额,每年大约一万隻,每隻价格从数万元,到数百万元(台湾最贵曾买到一隻三、五百万元),总金额约十亿元。
最近,中国富豪加入抢种鸽行列,去年一隻比利时冠军鸽,最后落入中国富豪之手,价格高达二十五万欧元,相当于新台币一千多万元,是全球赛鸽史上的天价。
即将在 六月二十六日展开的海翔大赛,又将为一年一度的赛鸽带入一个高潮,想像一下,万鸽齐飞的画面,鸽子又能循着记忆,从两、三百公里远的外海,回到温暖的家,站在主人的肩膀,这样澎湃的民间活动,不能不说,这是另一类的台湾奇蹟阿!